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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私信关了

[枭羽]Young and Beautiful

*1.2w+he+OOC

战争结束后,凯亚作为叛徒被送上了审判庭,迪卢克决定拯救他,用结婚的方式。


正文:


Scene 1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审判长的声音在阴郁肃穆的法院内响起,他一边翻阅手中的材料,一边明知故问。


“我叫凯亚,先生。”


年轻人平静地站在大厅正中央,一动不动,穹顶的光从极高的地方投下来,打在他不合时宜的蓝色发顶。


“那么,凯亚·亚尔伯里奇。”


他吐出这个姓氏时,院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审判席间人头攒动,但很快又恢复肃静。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法官吐气很慢拖着腔,说话晨钟暮鼓,好证实自己的权威性,以表明是神使代为执行人间的公法,可他的中年啤酒肚只让人过早厌倦。


况且这几乎是一起没有任何疑虑的案子,在走入这个摆设一般的法庭前,人人都知道结果。


被告者甚至没有请辩护人,此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耸了耸肩。


“叛国罪,先生。”


席间再一次躁动起来,凯亚从始至终闭着眼,好像他听到一出事不关己的闹剧,又或者,他真的只是困了。


太无聊了,只有蒙德这样永远不急不慢的城市,才会在最后一场大战后,还百忙之中抽出点闲暇时间来审判战犯,而不是把他们一股脑直接送上断头台。


因为这也是放松休闲活动之一,市民们全当看戏了,不过拒不投降的战俘是流水线生产,像他这样几乎闻名遐迩的政治犯倒是博人眼球更多,属于不可错过的超级重头戏,凯亚本人完全可以理解。


“有证据显示,你于战况最紧要的时刻,独自一人前往马斯克礁岛,打开了位于岛中的深渊传送门,致使大量魔物从东部侵入蒙德。对于这项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先生。”


席间一片哗然,像海浪一层层翻来。


“肃静。此前你曾供认你是坎瑞亚二十年前送入蒙德内部的一个奸细,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先生。”


满座嘘声像烧开了锅,凯亚在沸腾里,听见有人在喊“绞死他”,也少数人在质疑,在不可思议,他一下从人人都喜欢的骑兵队长沦为了过街老鼠,实在不得不让人长吁短叹。


不过他本人真的盼望着快点休庭,放他回去睡大觉,要知道,在昨晚经历了和一只耗子的搏斗后,他几乎只合眼了几个小时,这太辛苦了。


“肃静,肃静。”


法官似乎对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严肃氛围即将被破坏而不满,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法槌。


“任何异议?”他那张脸肥肉一横,狭眼一蹙,慢慢吞吞环视一圈,问了一句废话。


可就在他装腔作势的咳嗽声后,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彻底截断了这场审判。


“有。”


不得不说,迪卢克的红色长发在此刻恰到好处的增加了戏剧性,即便处在光线少有触及的角落,人群的目光也全然被这个年轻的男人吸引,他的表情淡漠,声音平稳有力,周身一片迅速安静下来,好像肃杀的冬雪,你几乎不用辨别就知道他年轻有为。


“嗯?啊,莱艮芬德先生,请讲。”


本来满心不爽的审判长,突然作出了谄媚的表情,好像要把他人间正义的席位拱手让出去。


不过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人人都知道,面前这位莱艮芬德先生是整个蒙德城货真价实的英雄。在战争时期不仅散尽家财,提供了庞大的资金供应武装,更是亲自上阵,领兵守住了蒙德西线的土地,他的政治地位在战事平息后一跃千丈,不日便会拥有爵位,面子大到教皇也礼让三分。


当然是人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只是想提醒法官先生,方才话里有一个不明显的错误。”


这位老爷冷漠又不失礼貌的开口了,他眼底如无风的湖面,好像此刻并不是位于神圣的法庭而是在家里喝下午茶的长桌边。


“不是凯亚·亚尔伯里奇,是凯亚·莱艮芬德。”


于是他用喝下午茶的语气说出这话,大厅内顿时陷入死寂,犹如大地惊雷,砸得在场凑热闹的,看戏的,演戏的,一并失态。正中央,那个从始至终站得和七天神像一样笔直而漠然的男人,也惊愕地睁开眼。


“噢是的是的,人人都知道,这位凯亚·亚尔伯里奇先生曾经是您的义弟,在莱艮芬德的身边潜伏数年,卑鄙的欺骗您,您却宽宏大量,念在夕日情分……”


审判长的头顶冒出了一层虚汗,他一边掏出小帕子一边试图“纠正”这位英雄的用词。


“是的,在此以前我们是义兄弟关系。”


迪卢克干脆地打断他的话,他的眼风扫过周围一圈瞠目结舌的民众,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像空谷的钟鸣,回响在审判的大厅,夺了神的权柄。


“我们订婚了,是伴侣关系。”


说完,他转身就走,把诡异的宁静远远地甩在身后,一时间,偌大的审判庭只听见他皮靴轻敲地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这位红发的英雄走出这座庄严肃穆的建筑物,人们彻底看不见他的背影。


当天下午,审判长先生在一片鸡飞狗跳中大声宣布休庭再议后,就身披风之翼似的夺命而去。消息不胫而走,不出一个小时,蒙德城所有人都听说了一个惊天的新闻:大英雄迪卢克老爷要娶一位一级政治犯,他们同为男性,他们是义兄弟关系。


以及,天使的馈赠那天对所有人全部免单。



Scene 2 


铁青色的墙面被腐烂的气息浸透多时,监狱的牢房每日被囚犯的呻吟浇灌,几乎长出了自我意识,冲着访客露出森然的微笑。


迪卢克沿着幽暗的长廊一路向前,这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他在两个护卫的陪同下路过身侧一排排关押政治犯的牢房,栏杆布满铁锈,几乎被囚犯怨毒的诅咒声泡软,他们扒在铁笼边,朝迪卢克伸长手臂,其中大部分是他本人关进去的,但他不记得,他送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拐角处守门的狱卒在看到来者后情不自禁的朝他行礼。


“凯亚·亚尔伯里奇。”迪卢克简短的回答,他递出一份教皇签署的委任令,“我奉命将他转移关押。”


狱卒接过纸张看了两眼便侧身让道,他丝毫不会质疑眼前人的公正严明,因为正是他本人在听说了自己义弟变节的消息后,亲手把他送进来。又或者,这个可怜的狱卒只是还没有听说今天下午的大新闻。


“他在最后一间牢房。祝您今天愉快。”他朝红发剑士的背影再次行了一礼。


迪卢克屏退众人,顺着走廊拐下十三级台阶,看见一扇开了小窗口的铁门。这里空气浑浊,火把的光线微弱,照应角落里的人身形影影绰绰。


视觉失灵,导致其他的感官越来越敏锐,一个熟悉的气息在傍近,他的脚步声很微弱,走动时拖拽着脚踝上的铁锁,发出清脆的响动,好听极了,像一只囚于笼中等死的金丝雀。


“这又是哪一出,迪卢克老爷?”凯亚的声音有点懒散,不难判断他此刻满是讽刺的神情,“噢,还是说迪卢克英雄,迪卢克侯爵,又或者,你更喜欢我喊你,我的丈夫?”


“凯亚,你应该搞清楚现在的形势。”


迪卢克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他后退半步,偏开头躲避面前人吹进自己耳畔暧昧的气息。


“二十三个人的陪审团,只有两个人站在你那边。”


“你在担心我?”年轻的政治犯顺嘴撩闲,地牢有些冷,他抱着手臂耸了耸肩,脚腕上的铁链硌得人有些发疼,声音带着点不知死活的笑意,“情况比我预想的好很多嘛。让我看看…”


“是琴吧,真是辜负她无条件的信任了。还有一个…恕我猜不出来。”他面露难色,慢悠悠转了一圈干脆坐回床畔,如果那个干草堆称得上床的话。


他在装傻,这个想法几乎一秒钟就跳进迪卢克的脑海,他的眉头搅在一起:“劳伦斯。”


凯亚晃了晃腿,有些满不在乎:“可能罪人之间还是有一点同病相怜的…噢,不过优菈小姐现在恐怕也不是什么罪人了。”


“猜得不错,她恰巧及时赶到,全剿了东海岸你放进来的深渊教团,几乎扭转战局。”迪卢克冷哼了一声,他的目光定在凯亚身上,“我已经和她聊过了。”


“哎,该说什么呢,真是给他人做嫁衣。”一阵装腔作势的长吁短叹响起。


“你不知道?”迪卢克挑起眉毛。


“噢,我知道什么?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和你订婚了,差一步结婚,你还想知道什么?”凯亚的声音忽然滑了下去,似乎有点不耐烦,“大费周折进来,想必也不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吧。”


“确实,这些账,我们以后可以慢慢算。”


“你什么意思?”


年轻的囚徒闻言忽然紧绷起来,迪卢克挡住了牢房小铁窗外唯一的光源,浓稠的阴翳扑上来掩住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也许是久病成良医,被一个人骗多了也学会了伪装自己,他变得有些陌生。


可怜的犯人听见一阵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好像被匕首抵住了喉颈,那人每向前走一步,他的生存空间都被挤压变小。


迪卢克的目光像猎食的夜枭,充满侵略意味的气息好像化作空气中无形的手掌,朝着凯亚席卷而来,他眯起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会在订婚第一天就被亲夫谋杀。


索性迪卢克只是注视面前男人在黑暗里流转的眼眸,好像黑曜石里封存了一只狡猾的鲑鱼,多看它两眼都要不忍心把它囚禁,还明知道它无时无刻不在伺机逃走。


无声的较量刚要炸响在两人纠缠的视线里,这位红发英雄忽然做出了一个远在意料之外的举动,他的身体沉了下去,咚得一声,在凯亚面前单膝跪地。


“你…”


囚犯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他终于露出了这么些天以来头一份慌乱,他不知道什么叫乱了心神,反正叛变的时候没有,在地牢里与幽暗共舞的时候没有,被压着路过断头台的时候没有,站在法庭等待宣判的时候没有。


当迪卢克的手触碰到自己赤裸的脚踝,他掌心的温度贴着皮肤一层层渡过来,凯亚看见整个黑暗在眼前疯了一样的晃动,随着铁链被解开的脆响,震碎满地的心跳轰鸣。


“嘶。”手掌擦过铁链勒出的伤痕,疼痛唤回凯亚的镇定,他尴尬地笑了起来,试图拿回主动权,“哇啊,你也太粗鲁了,这样是会吓坏小姑娘的。还容易叫人误会,不知道的以为迪卢克老爷方才是要求——”


他的俏皮话没能说完,因为自己左手无名指根突然一阵凉意,一个环状的东西被迪卢克推了进来,把他牢牢套住。


“我奉旨将你转移关押。”


迪卢克低沉的嗓音在黑暗里响起,他的眼眸像一柄淬火的利刃,好像要穿透那个狡猾的皮肉,看进凯亚的灵魂。


“去哪?”


“晨曦酒庄。从现在开始到最终的庭审前,”


迪卢克站起来,他的声音自上而下倾泻,要把面前人压倒。


“莱艮芬德先生,你是我一个人的囚徒。”


凯亚错乱片刻后突然站起来,几乎恼羞成怒,他差点忘了,面前的这个人能用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摧毁他精心雕琢的伪装,那些坐怀不乱在这场战斗开始前就无所遁寻。


“为了捞一个死刑犯,你准备跟你的义兄弟结婚?好,迪卢克,真是我小看你了。”


迪卢克不置一词,似乎懒得和他争辩,他攥住了凯亚的手掌,像要把那枚戒指钉在他肉里。


凯亚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从小天真到大,毫不怀疑我出卖你的国家?”


迪卢克闻言回头,注意到凯亚寸步未动,好像已经和地牢的黑暗融为一体,像一只把自己埋进土里的鼹鼠,和孤独呆久了,就会惧怕前方的天光。


“是我们的。”他回答道,一如既往。


就这样,迪卢克拉着凯亚,凯亚磕磕巴巴,民族英雄和战犯死囚从这座灰暗的建筑物里一层一层往外走。


Scene 3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凯亚靠在酒庄宽阔的沙发上,漫无目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按理说,他无时无刻不在精打细算的头脑现在应该帮他安排出逃计划了:如何躲过管家的视线,如何欺骗迪卢克,如何离开蒙德城吧啦吧啦什么的乱七八糟,可奇怪的是,这些东西现在被烦躁的思绪揉成一团丢到一边,他什么也不想思考,凯亚猜测是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葡萄酒香干扰了他,输给了美酒佳酿,这也是没办法。


“凯亚少爷?”


凯亚回过神来,见女仆长端着一些医疗用具进来,冲他弯着眼笑得温和。他心底忽然升起一丝心虚,没了那些歪七硕八的闲话。


“都多少年了,只有爱德琳你还是叫我少爷。”


“习惯了多少改不了口。”爱德琳在凯亚身旁坐下,拿出了药膏和纱布,注视他脚踝处的勒痕,皱起了眉头,嘴里絮絮叨叨,“迪卢克老爷让我先来照顾你,我看看伤口...哎,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蹭破点油皮,我自己来吧。”


凯亚不甚在意,药膏有些凉,贴着那深深浅浅的红痕淤青,刺得人有些胸口发闷,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他把纱布一圈圈随意的缠上,没有去看爱德琳的眼睛,那里面的一些关切过于真挚,让他窝心。


“爱德琳,”过了半晌,凯亚开口了,他低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有些欲言又止,“我...”


正在一旁准备甜点的女仆长回过头注视凯亚被发丝遮掩的神情,笑了起来,好像他没有长大:“凯亚少爷,我已经听说了。迪卢克老爷这么做想必有他自己的判断。”


“你还帮他说话。”凯亚嘀嘀咕咕抱怨起来。


“因为他相信你。”


沙发上的男孩闻言抬起头,有些诧异,一直以来,这个女人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注视着他们,她始终语气温和,说得却坚定不移。


“我也相信你,凯亚少爷应当也注意到了,晨曦酒庄几乎没有守卫。”


爱德琳说得没错,凯亚一路走进来就知道,庄园的地界最外层有骑士团派来的人手,但在酒庄内部却好像远离了一切,他在这里几乎是自由的,凯亚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他说道:“真是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少爷不会的。”


爱德琳说得那样笃定,凯亚再一次揪心,她看得比当局者通透明净,好像面前的男人在她的眼里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嚯,晨曦酒庄里真是养了好些倔驴。”凯亚挤了挤眼睛,回避了这个话题,嘴上没了正形。


“连我少爷也要埋汰。”爱德琳无奈地摇头,她收拾好东西,带着凯亚离开了沙发,“走慢些,小心伤口,房间在二楼。”


凯亚心不在焉跟在她身后,环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住过了,无论是那场雨夜以前还是战后,这座晨曦酒庄好像也随着它主人的年岁一般不可避免的长大,变得苍老,凯亚知道它曾经历战火的洗礼,在深渊疯狂的攻击下,是蒙德西线战事的最后一道防线,像一个不会倒塌的堡垒,不过那些牺牲的砖瓦,破损的土地似乎已经被庄园主翻修过。


但凯亚知道这个上了年纪的老房子屹立如新的真正原因:它的地基是活的,是莱艮芬德世代的鲜血与铁骨铸的,于是生长在这里的人也世代同它一样。


全是倔驴。


“到了,凯亚少爷早些休息吧。”爱德琳在身后关上了门。


凯亚这才回过神来,环顾起室内的环境,老实说这个客卧比他预想中的宽敞很多,装潢也繁复华丽的似乎过分,整体的色调暖色,床幔窗帘都绣有家徽,办公桌炉火一应俱全,连床也大出规格,乍一看完全就是某个贵族老爷的卧室嘛。


等等。


这特么真是贵族老爷的卧室啊!


凯亚终于惊恐的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发现了一只红色的贵族老爷,迪卢克的长发还缀着沐浴后的水珠,正随意披着一件睡袍低头阅读手里的文件,注意到门口的响动,他抬起头看了过来。


“去哪?”


“啊哈哈,抱歉,走错地方了。”


凯亚说着调头就往外跑,手腕却很快被人一把拉住,回过头只见迪卢克挑着眉看他。


“迪卢克老爷这是何意?”凯亚试图往外抽手,却忘了面前这家伙是个铁钳,未免自己骨折之苦,迅速作罢。


“该我问你吧,囚犯先生。”迪卢克不为所动。


“你要跟我睡觉?”凯亚不可置信地看他,并从那个纯正的眼神里排除了正经人在开玩笑的可能性。


“我说过了吧,我会看着你的。”正义人说完拖着凯亚来到床边,他拿起领带,把两人的手腕捆在了一起,系了一个死结。


面前人皮肤的温度贴着他在燃烧,凯亚如临大敌,慌乱地开口:“我保证,不会逃走的,让我去客卧。”


迪卢克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折腾,但义弟还是精准无误地读出他义兄眼里的想法:你觉得我会信?


...凯亚确信自己是被人整了。


“...好,迪卢克,你赢了,”他把这个名字狠狠地咬碎在牙齿里,倒头死鱼一样趴在床上,不动弹了,嘴里却不饶人,“我已经是莱艮芬德夫人了,跟丈夫睡觉合情合理。”


“你,”迪卢克被哽住了,他别过头去,耳尖染上了血,语气却恶狠狠,“我们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凯亚闻言忽然愣住了,黑暗里他感觉自己沸腾般鼓动的脉搏在那根领带下逐渐冷却,他终于明白了爱德琳为何那样说。


他在这一刻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输给了迪卢克,他差点忘了,身侧的这个人不仅是骑士,更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确实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让凯亚留在晨曦酒庄。


因为莱艮芬德这个姓氏本身,就是最大的筹码,也是最牢的枷锁。


虎视眈眈的政客因为它不敢轻易威胁凯亚的性命,凯亚因为对它的愧疚不会逃走。他欠他们莱艮芬德太多,迪卢克是在赌,赌他不会因自己一个人的离去,而陷整个晨曦酒庄的人于不义。


无名指根上那枚戒指变得无比灼人,好像要把他的皮肤烫穿,把迪卢克的傲慢烙进骨髓。


他们现在这样到底又算什么呢?


凯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调侃的话,可是他的嘴唇没能让空气震动。于是本在地牢里睡得安安稳稳的死刑犯,此刻却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失眠,黑暗里,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见迪卢克平缓的呼吸如同向海岸涌来的浪潮,他数着这规律的起伏,猜测他已经睡着。


在不知道数到第多少个海浪时,迪卢克被系住的手腕忽然在领带下转动,随后轻轻扣住了凯亚的。


Scene 4


没有潮湿阴冷的环境,远离了时刻和自己作对的扎人干草堆,至少不会半夜三更被耗子咬醒,除去身侧有一个大火炉以外,囚犯先生还是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身侧没有人,迪卢克显然早就离开,凯亚随手披上睡袍,往外溜达,准备找点吃的。


寻至前厅走廊时,他听见楼下传来了响动,似乎许多人聚在一起忙活着一个浩大的工程,凯亚皱起眉头,只见晨曦酒庄的管家佣人正在大厅两侧布置餐桌,绸缎帷幔懈寄生花环各种装饰点缀满本来空阔的大厅,仆人们准备着咖啡甜点,重点是香槟葡萄酒午后之死一应俱全。


这一下把凯亚瞧得清醒大半,他顺着楼梯溜下去,想要在角落里顺走一瓶好家伙。


“凯亚少爷醒了?”


还没走一半,楼下的爱德琳就一眼瞧见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她迎了上来。


凯亚心虚的咳嗽两声,环顾四周忙碌的身影问道:“爱德琳,这是在做什么?”


“噢,迪卢克老爷准备不久后在庄园内置办一场慈善酒宴。诶,凯亚少爷不能喝酒,这是老爷的吩咐。”爱德琳挡开凯亚小动作的手,笑着看他依依不舍的离开这个伤心地。


“走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食物。”女仆长推着凯亚往回走。


“迪卢克呢?”凯亚佯装不经意的提起。


“老爷一早便出门了,战争虽然结束了,但蒙德也受到不小的伤害,国境内还有许多未能被完全清理干净的魔物等待善后,这些都是强弩之末,除此以外,城里也有不小的事情要处理,他总是这么繁忙。”


凯亚一路跟进厨房,看她做堆高高:“迪卢克老爷吩咐过,白天便没有去打扰少爷,但是少爷醒后必须得吃点东西填肚子...”


“是因为我吗?”


爱德琳闻言温柔地看了过来:“人事总比战事难平。不必担心,迪卢克老爷说他会解决。”


凯亚欲言又止的偏开头,他忽然意识到迪卢克确实变了。


他忽然没来由想起迪卢克那天在马斯克礁岛把自己找到时的情形,他周围倒下一片深渊教团的尸体,身上满头满脸的血污泥渍,那双眼里少了许多难以置信,那几乎是平静的,当再一次遭到背叛时,雨夜里那个十八岁少年发自灵魂深处的愤怒竟已荡然无存。


凯亚没有等来惩罚他的疼痛和烈焰,没有预想期待中的刀剑热血,迪卢克就是站在那里,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可就是这样一个及其简单的东西,几乎把他撕得粉碎,比起这个,他宁可受点致命伤或者最好一命呜呼死在迪卢克剑下。


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发现原来被困在过去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爱德琳,他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办这场慈善酒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爱德琳把堆高高推到凯亚面前,看他有些倦怠的咬下一口,才满意地笑道。


“蒙德需要一些氛围,一些,鼓励人们振作的氛围...况且迪卢克老爷也可以顺势给西风教堂送去一笔钱来弥补重修城市的财务费用...”


“这到底是弥补财务透支的钱啊,还是卖给了教皇陛下的人情债啊。”


“凯亚。”爱德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凯亚会不明白吗,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莱艮芬德这是要和整个政治界作对,为了一个叛徒。


何必?


“我回去了。”


凯亚突然觉得面前的堆高高食之无味,他转头就往卧室走,梳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或许因为还没休息够,要是能一觉睡到五百年后就好了,凯亚乱七八糟的想,这样就不用面对一个看不懂的臭脸迪卢克,只需要面对他的曾曾曾孙子以及后来的红毛小子们。


那都是小迪卢克,心思情绪写在脸上,太好懂也太好哄,掐一下肉嘟嘟的脸蛋,还能吱哇乱叫,一个两个全都趴在地上盘小乌龟,或者和自己养的那只鹰打架,搞得狼狈不堪,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他一路走回房间推开门,想着他义兄小时候那些糗事儿,越想越觉得好笑,只是人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抬眼一瞧,傻了。


迪卢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在房间里,只有腰间缠着一条歪歪扭扭的浴巾,其他地方暴露在尴尬的空气里,一览无余,人正靠着浴室的门,有些错愕的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啊...好巧啊,迪卢克老爷,哈哈。”


凯亚转身就想走,但似乎是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问,堪堪止住了脚步,这一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地毯上有几处不甚明显的血迹,迪卢克腰部似乎添了新鲜的伤口,还在涓涓往外涌血。


“怎么回事?”


凯亚额间拂过阴云,他迅速的翻找出昨天用过的医疗物品,对他的伤口进行一个治疗处理。


迪卢克也许是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意外的没有多余的反抗。所幸那道伤口很长但并不深,凯亚弯腰在前整个人几乎将他环住,掌心擦过迪卢克袒露的腰腹,他的体温极高,似乎还在不受控制的上升,混着有些渗出的滚烫的血,沾在凯亚纤细的指尖。


凯亚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迪卢克,事实上他们还是孩童时期就时常坦诚相待,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迪卢克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新的方才包扎,旧的已然结痂,看着仍然触目惊心。


他走神了,指腹顺着迪卢克伤口的疤痕摸去,好像触及碎玻璃断裂的边缘,分明是人柔软的血肉,却锋利把他划伤。


迪卢克在哪里得到它们,为什么得到它们,什么时候得到它们,他全都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这个曾经并肩而行的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摸够了?”


凯亚的手突然被牢牢的钳住,他回过神来,抬头撞进了两团永恒的活火,他错愕地发现,迪卢克从耳尖到脖颈,一片滴血般的绯红,像一只被烤熟的帝王蟹。


“你...”


他惊讶的瞪大眼,随后被迪卢克掀开,退后两步,回到了兄弟之间该有的正常距离。


凯亚突然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或者说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对了。


凯亚自以为永远能够精准的把控人与人交往的关系,让一切停留在一个舒适的距离,可面对迪卢克,凯亚意识到他似乎搞错了什么,他们两个之中,他总是越线的那一个。


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这不应该,他几乎乱了分寸。


“返程时在望风山地遇上深渊教团的一些残兵败将。不要告诉爱德琳。”


凯亚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迪卢克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他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睛,没再去看面前男人的身体。


“好,你自己休息一下。”他转身走出几步远忽然又停下,背对着义兄问道,“那个慈善酒宴,我...”


“我要你出席,以晨曦酒庄另一个主人的身份。”


“你疯了?”


凯亚不可思议的回头看迪卢克,又好像触到什么烫眼的东西,迅速转回去,耳尖像点燃的野火,所幸他暗色的皮肤帮自己遮掩了这些不可言说,不至于像另外一个家伙那样狼狈。


“哈哈,饶了我吧,我可不希望成为众矢之的,一出场就毁灭迪卢克老爷精心布置的良好氛围。”


“不会。”


迪卢克的嗓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有一些沙哑,但凯亚依旧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回答,“因为他们不敢。”


Scene 5


“天哪,你看到迪卢克先生了吗?”


“在哪里?在哪里?”


“就在那边,看啊,在那边,噢,他在和我父亲交谈。”


贵族小姐们兴奋的议论声伴着圆舞曲优美的旋律传进优菈·劳伦斯的耳朵,她在酒会大厅里找到一处僻静的位置,尽量避免被认出来,引人注意。


老实说这种无聊的贵族上流社交场合令她感到无比的厌倦,从战争以后她几乎每周都得经历一次这种不必要的交际,当然以战争英雄的身份,这里的人其中一半甚至都被她记过仇。


诚然她可以用委婉的理由推脱掉迪卢克的邀请,作为曾经的老战友,想必这位老爷会原谅她的缺席。


但她还是来了,在听说凯亚会到场以后。


“噢,他真好看...等等,他身边那个人是谁?”


粉色晚礼服的小姐伸长她的脖子问道,一旁的朋友立马叽叽喳喳的回答道。


“这你都不知道吗?那是凯亚先生。”


“就是那个叛国的罪人!”她小声惊呼起来,“他应当在西风骑士团下的监狱里。”


这个判断令优菈皱起眉头,她不着痕迹的往凯亚所在的地方走去,她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清楚,耳畔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你还没有听说那个消息吗,莱艮芬德先生将他接到了晨曦酒庄看管,可是...事实上,我父亲告诉我,这场酒宴也十之八九是迪卢克先生为了给他疏通人际举办的,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场的许多名流是任职法院的检察官...”


“可他的罪名几乎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证据!怎么可能翻案呢,巴巴托斯的胡子,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不要大惊小怪...传言是迪卢克先生为了保住这位凯亚先生,称两人已经订婚了。”


“风神!这几乎是乱...”


“你不要乱说!傻瓜,所有人都知道这当然只是权宜之计!事情结束后他们当然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兄弟关系。”


贵族小姐的议论声像飞走的麻雀渐远了,优菈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里挤出两步,往凯亚所在的方向行去,可是人实在太多,她不愿被认出来,只好在舞池边缘徘徊,等到再次抬头时,却发现凯亚已经从迪卢克身边消失了,他似乎是趁着身边人不注意悄悄溜走,多半是去偷酒喝了。


优菈有些郁闷,她后退两步准备返回,却感觉后背撞到了什么人,她回过头一看,惊喜发现正是凯亚和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到的一杯午后之死。


“噢,抱歉,这位...优菈?是你啊。”凯亚回过头来,像是方才认出面前的人,他挤了挤眼睛。


“你怎么在这?你刚才...”


“在迪卢克身边假笑,然后忍受那群达官显贵的白眼吗,他甚至不准我喝酒,饶了我吧。”凯亚耸了耸肩,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咦...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优菈小姐也难敌一个死刑犯的惊人魅力。这可让人不好办”


“我有正事问你。”优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他走到隐秘地方,有些神色凛然,“你究竟有没有出卖蒙德。” 


“优菈小姐想必自己心里早已有了判断,否则按照你的性格,我也不会在这里安然无恙的和你谈话了。”


“你...”优菈怔了一下,面前人的反应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想。


在凯亚独自前往马斯克礁岛的那个上午,他们曾在摘星崖上偶遇,那时她完全是因为追击一伙深渊法师才偏离了行军路线,事发相当突然,她甚至没有搞清楚本该在西线的凯亚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摘星崖的顶端,在那一瞬间,凯亚面前似乎有类似于深渊传送口的东西转瞬即逝,她没能完全看清。


只是凯亚在看到她时脸上闪过了一丝即为微妙的表情,她猜测那叫如释重负,这个骑兵队长只说了一句话,他告诉优菈午夜两点,会有敌人主力从东面偷袭,说完就转身匆忙离开。


优菈看着凯亚平静的眼睛突然有些激动:“没有做的事情,究竟为什么要承认?”


“说对了一半,优菈小姐。”凯亚突然打断她的质询,“如果那天没有偶然遇见你,我就是功绩足以载入史册的大罪人了。标准的大反派剧情,怀着仇恨在蒙德城隐忍数十年,最后终于在关键时刻反水。”


“可你没有不是吗,你将计就计,给了我提醒,才能让我及时赶到里应外合,不至于陷入最糟糕的境地。”优菈步步紧逼,所以说凯亚实在不喜欢纯粹的人,她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也许只是后悔了,”凯亚突然后退两步,避开了她的锋芒,笑着回答她,“是你对同伴毫无保留的信任摧毁了阴谋。我必须谢谢你。”


“凯亚,你。”优菈看着面前笑得事不关己的男人有些气急,“只可惜我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空口无凭,没有人相信我。我想也是,事发突然,你可能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步。”


“说错了,还是有人相信你的不是吗。”


凯亚歪了歪脑袋,远远地瞟了一眼似乎正在舞池里找人的红发男人,两人视线相触,凯亚心道不好,他抬手就把那瓶午后之死一饮而尽,似乎又准备开溜。


“那么,我先走一步咯?”


“等等,凯亚...”


优菈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但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凯亚的无名指根,她忽然咬了咬下唇,最终开口了。


“迪卢克先生,是在审判结束后,才找到我。”


“你说什么?”


凯亚将要告别的身影停住了,他忽然惊愕的睁大眼睛,那枚十字星在深蓝的海底剧烈的膨胀收缩。


“话已至此,我该走了。似乎,也有人来找你了...”


优菈简单地朝凯亚身后出现的红发绅士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偷了几杯?”


“喂,话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嘶啊,知道了知道了,就一瓶...啊!两瓶,两瓶。”


她听见两个青年交谈的声音被圆舞曲的旋律掩埋,在人声鼎沸的酒会里像一只颠簸的小船,摇摇晃晃,断断续续地缠绵。


直到她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酒会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人们渐渐没有了交谈,大厅内一片安静。优菈回过头,看见迪卢克站在正中央的台阶上,古典烛台吊灯的光照在他的发定,他手里拽着身后的凯亚,似乎还提着一瓶幸存的蒲公英酒。


等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迪卢克开口,他的声音平静而洪亮,就像他站在审判席间那次一样,一如既往。


“我真挚的感谢在场的各位莅临晨曦酒庄。”


人群里立马传出了掌声附会的掌声,迪卢克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但今天不仅是一场慈善晚宴,也是补办了我与凯亚·莱艮芬德先生由于战争而错过的订婚酒宴。”


随后,优菈看见迪卢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转过身,吻住了身旁的凯亚,他们的唇瓣相触,那瓶蒲公英酒毫无预兆的坠落,玻璃声溅出的脆响在一片沉寂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优菈和在场的诸多宾客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迪卢克和凯亚是真正共犯。


他用一个吻做出了威胁:审判凯亚,就是在审判整个莱艮芬德。


Scene 6


年轻时欠下的那些岁月无心,全在后来抵了债。只可惜等凯亚明白这件事情时已经有些为时太晚。


不过至少现在,他总算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了。


“操...”他忽然低声骂道。


迪卢克伸了舌头。


该死。


他一直以来对自己抱着这样的感情吗?什么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顶着义兄弟的名义任由畸形的关系在眼皮子底下迸发,热烈的义无反顾,而他本人对此竟毫无自觉。


不,也不全是,这么说多少有点不公平,凯亚确实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精,他在任何事情上精打细算,对任何人步步为营。


他怎么会不知道短兵相接时迪卢克眼底崩裂的火花,他怎么会听不懂擦肩而过时的心如擂鼓,只是比起遵从着他的自我防御机制,维持正常的兄弟距离,他更喜欢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然后挺起胸膛跨越底线。


这场所谓的订婚,究竟是谁打着权宜之计的幌子,济了私心。


凯亚又默许了,在没人注意到的犄角旮旯里,他默许自己对这个义兄的依赖深入了骨髓,就像他暴雨夜色的坦白,就像他剖开胸口说出的秘密,也许那比起一场背叛,更像是一场求救,他再也无法独自承受沉重的压力,而迪卢克也确实没有把他供出去,他可真是不冤枉,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是共犯。


酒宴已经接近尾声了,凯亚漫无目的地溜达在葡萄藤架间,酒庄内的灯火通明被他远远地抛在脑后,宾客陆续乘着马车离场,凯亚听着远处车辙压过路面的石子儿摇摇晃晃,他迎着晚风有些微醺,没走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河畔的低地上。


好像虚焦了的影片,四周一切忽然都变得模糊,凯亚在持续的耳鸣中,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耳膜里鼓动,似乎是生吞的一只史莱姆,那家伙在疯狂的乱撞,想要逃出去,噢...听错了,那是心跳。


他闭上眼听见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


“怕我逃走吗?”


凯亚像一滩烂泥,连眼皮也懒得掀。


“你不会。”


迪卢克说着走到他身边蹲在地上,影子遮住了远处酒庄内传来的微弱的光线,把凯亚整个人笼罩起来,四舍五入也能算抱了一个满怀。


“你这么肯定?”凯亚闷闷的轻笑起来,他在地上翻了个身,声音像四月的风,含含糊糊,却好像一记重拳打在迪卢克心窝。


“也对,我还能逃走,但是我还能逃去哪里呢?”


凯亚忽然睁开眼睛,望进了面前人暗红色的眼眸,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掩在男人低垂的眼帘下,好像隽永岁月里,那些沉默且滚烫的情绪一并封存进绯红玉髓,等待他的光照进来,切割的碎面折射出流光溢彩,让人窥见端倪。


那道光就是凯亚眼底的一颗十字星。


随后他的气息纠缠上来,迪卢克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柔软的贴住,像附上了一层冬雪,融化的澈洌的溪流,化作了青春的河床,生长出沼泽,森林,长风的山岗。


“迪卢克。”凯亚的声音呢喃着还有些断断续续,他说,“对不起。”


迪卢克忽然睁开眼睛,他毫无征兆的站起来,往后退出两步,别开了头,僵硬地回答道:“我不要这个,凯亚。我要的不是这个。”


凯亚有些发愣地注视面前的人,那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他既不是蒙德城的囚徒,也不是莱艮芬德的囚徒,他是做了爱的囚徒。


“你的愧疚,凯亚,你的怜悯,”迪卢克转身想要离开。


“我还能给你什么呢,迪卢克,我的爱那样单薄可怜,怎么够呢?”


他的声音传来,被吹散在风里。


红发青年停住了脚步,他回过了头。


尾声:


凯亚·莱艮芬德于战争结束后三个月接受了流放三年的判决。

在他与他的爱人出发以前,他决定先结一个婚。


end


复健随手写,全程乱洒狗血,感谢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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